应县木塔上悬挂的历代书法名家匾额。
若以纯游山玩水的心态来山西看应县木塔,没准兴致而来,失意而去。殊不知,应县木塔在国际学术界名气大得很,它与意大利的比萨斜塔,法国的埃菲尔铁塔并称为世界三大奇塔!这座木塔历经近千年的地震雷劈、枪击炮轰,却屹立不倒,将建筑、书法、绘画等艺术集于一身,连塔上的一个匾额、一个斗拱都大有说道,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艺术之塔、文化之塔! 大宋官吏的孙女成了大辽国母 应县木塔是由出生在应州的辽兴宗的萧皇后倡建的,于辽清宁二年(1056年)建成,以作家庙,彰显家威,并有礼佛观光和登高料敌之用,故时称“金城戍楼”。 这位修塔的萧皇后,并不是那个与宋朝大将杨继业大战金沙滩的叫萧燕燕的萧皇后,而是她的孙媳、辽兴宗的皇后萧挞里。据专家考证,这个萧皇后本不姓萧,而姓陈,只是辽朝规定,不管是什么姓的女人,只要做了皇后就必须改姓萧。由于辽兴宗与他的皇后都信佛,便动用全国力量,大量修建寺庙、佛塔,在这个背景下,巍峨壮观的应县木塔就在应州城矗立起来了。 这就令人未免疑惑不解了。众所周知,大辽皇族是由耶律氏与萧氏联手构建的,耶律氏与萧氏互为婚姻,形成大辽政权核心的权力架构。大辽后族的“萧氏”不是独门独户,而是由拔里得氏和乙室已氏两萧、回鹘萧、奚族萧等四大家族构成的。但无论是哪路“萧氏”,却绝不允许汉族女子跻身大辽后族。辽圣宗的皇后萧菩萨哥的外祖父是韩匡嗣,舅父是韩德让。萧菩萨哥虽有汉族血统,但到了韩德让这一辈,已成“契丹化”的汉人,因此萧菩萨哥也入乡随俗,早已不是纯汉人了。而按专家推断,萧挞里居然姓“陈”,且是一位血统纯正的“汉人皇后”,这岂不乱了大辽纲常,这其中究竟有何秘不示人的历史玄机呢? 据说,这位萧挞里是应州人郭崇的二孙女,长得貌美如花,不仅饱读诗书,精于女红,且骑马射箭、舞枪弄棒也样样不差。郭崇虽在宋朝为官,却有不少亲戚居住在辽朝统治的应州,他的亲家翁陈家也就是儿媳的父母弟妹都在应州。宋辽关系缓和时,郭崇常让练就一身武功的二孙女乔装改扮前去探望。不想这一年,二孙女探望外公外婆、舅父舅母正赶上宋辽关系紧张,被迫滞留应州了。为安全起见,这位郭家***只得改名换姓冒充舅舅的女儿,成了陈家的***。 后来,这位陈家***竟被辽朝皇后萧耨斤的弟弟萧孝穆收为养女,并被萧孝穆借花献佛,将已改姓萧的陈家***送进宫里。在萧耨斤的安排下,被册封为刚继位的辽兴宗的皇后。于是,这位原本姓郭的女子,先改姓陈,再改姓萧,从大宋官吏的孙女,扶摇直上成了大辽国母!这位萧挞里在历史上很有作为,曾协助儿子辽道宗耶律洪基平定了耶律重元的叛乱,捍卫了大辽江山。 还有说法称,郭崇的大孙女做了宋仁宗的皇后,与自己的妹妹比,此女却命运多舛,失宠于皇帝,被废当了尼姑,后被权臣买通御医毒死。萧挞里虽身在辽国,却始终不忘故国旧情,不忘与姐姐朝夕相处的情谊,据说,她建应县木塔,就是为了能于此遥望故国山河,她还曾登塔为姐姐、为冤死在政治斗争中的亡灵焚香诵经。
应县木塔历经战火、地震仍屹立 应县木塔全称是山西应县佛宫寺释迦塔,是我国现存最古老的木塔。 据考证,在近千年的岁月中,应县木塔曾遭受了多次强地震袭击,仅裂度在五度以上的地震就高达十几次之多!《应县志》记载:“元大德九年四月已酉,大同路地震,有声如雷,坏庐舍五千八百,压死者一千四百余人”;“元顺帝时,地大震七日,塔旁舍宇,尽皆倾颓,惟塔屹然不动。”近代,邢台、唐山、大同、阳高一带的几次大地震,均波及应县,木塔大幅度摆动,风铃全部震响,持续一分多钟。过后,这座直插云天的木塔总是安然无恙,仍巍然屹立。 除天灾外,应县木塔还屡受战祸侵扰。如今登上木塔,仍能看到木柱横梁上累累的弹孔。据马良先生编著的《应县木塔史话》记载,1926年,冯玉祥的军队向山西发展,遭盘踞于此的阎锡山的死命抗拒,冯阎大战在山西爆发。此次战争,木塔共中弹二百余发,大受创伤。1948年解放应县时,守城的国民党军队以木塔为制高点设立了机枪阵地,木塔被12发炮弹击中。奇怪的是,颗颗炮弹都穿塔而过,未在塔中爆炸。 应县木塔能经近千年的天攻雷击、人间战火而不毁,也就难怪民间百姓把应县木塔与正定菩萨、沧州狮子和赵州桥一起归为“华北四宝”了。 应县木塔全靠斗拱、柱梁镶嵌穿插吻合,不用钉不用铆。木塔每层檐下及暗层平座围栏之下,都是一组挨一组的斗拱,转角外更是三组斗拱组合在一起,犹如多朵盛开的硕大莲花。据专家统计,应县木塔共使用54种240组不同形式的斗拱,是我国古代建筑中使用斗拱最多的塔,堪称“斗拱博物馆”。 木塔重达7430.377吨,静止时,下层每根柱负荷120吨!应县木塔底层的回廊外檐由24根木柱支撑,可是柱下石础根本没有巢臼,木柱断面直接平立于石础之上。有好奇者,曾经用两手执一根细绳,把它从石础和木柱间横过。所以,民间就有24根木柱轮流间歇的传说。辽代工匠技艺之高超,令后人叹服。 从上世纪三十年起,国内外许多专家学者对木塔千年不倒之谜进行了潜心研究和探索。专家们发现,应县木塔的内部结构与现代建筑中的“圈梁”近似,具有很强的抗震性能。对木塔颇有研究的应县文管所原所长马良先生说,木塔之所以能抗这么大的地震,现代科学已找到答案,这是因为木塔明层夹暗层,形成了刚体结构和柔体结构的有机结合。每遇大地震,这种结构便会将巨大的冲击释放掉,足见其整体结构的科学合理。 1993年,国家地震局地球物理研究所、地矿部华北石油局第九普查大队等十几个科研部门,曾对木塔塔院及周围地质状况进行详尽勘察。发现木塔基土主要由粘土及砂类组成,工程地质条件非常好,其承载力极佳。所以,直到现在仍然不必担心木塔会有因“底虚”而倾倒的可能。此外,夏天塔上栖息着成千上万只麻燕,这些麻燕以木塔上的蛀虫为食,千百年来扮演起着“护塔卫士”的角色。 应县木塔是一座辽代艺术宝库 如今,寻找远逝千年的辽文化遗迹已十分艰难。但走近应县木塔,密集的辽文化信息却扑面而来,雕塑、印刷、绘画……称应县木塔是一座辽代艺术宝库,实不为过。 1974年,在整修塔内塑像时发现了一批辽代刻经、写经和木板套色绢质佛像画等珍贵文物。其中,辽圣宗统和八年(990年)的刻经和统和二十一年(1003年)的“契丹藏”,堪称海内之孤本。这些辽刻彩印、文物中以经卷为多,有手抄本,有辽代木版印刷本。有的经卷长达30多米,实属国内罕见,为研究辽代政治、经济和文化提供了宝贵的实物资料。 研究契丹文字的刘凤翥先生说,契丹的文字书籍只在国内三处地方发现过:河北丰润的辽塔、内蒙古巴林右旗的庆州白塔、山西应县的木塔。 在应县木塔底层南门的照壁板上,刻画着三个女供养人,神情安逸而虔诚,衣着华丽,似宫廷服饰。据专家考证,此乃辽代三位皇后:萧耨斤、萧挞里、萧观音。其中,萧挞里的画像,“首饰花冠、金步摇。薄鬓、素妆,绛袍、大袖……”在辽代画师的妙笔下,尽展辽代皇后的丰姿。 在木塔四层主佛像胸部竖槽内,发现了《采药图》,画中人物为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神农氏。此画线条流畅、形象生动,色调和谐,师承了唐代绘画传统。木塔佛像内发现的文物《炽盛光佛降九曜星官房宿相》长95厘米,宽50厘米,为古代“着色立幅”中时代最早且最大者。 应县木塔的塑像也别具一格。木塔一层释迦大佛是我国最大的室内塑像。值得一提的是,底层室内大佛的下额下绘有一缕“绿色胡须”,这在我国室内塑像界里是极为少见的。 如今残剩的经卷只是应县木塔保存佛经的一小部分,相当多的经卷与文物已被盗取与焚烧了。 应县木塔每层的布局都一样,佛祖位于最中央,众菩萨环围四周。但在木塔第三层,四方佛围成一个中空的圆形,中间的佛祖突然消失了,这是为何?据考证,这是辽代天才的建筑师在佛塔内暗藏的玄机。按佛经上讲,这中间的空间就像漩涡和台风眼一样,代表旋转的力量,佛学称为“转识为智”。佛祖的灵魂由此飞升到上层的极乐世界去了,也就是说,宝贝藏在木塔第四层。 几十年前,两个维修木塔的木工识破其中玄机。他们凿开第四层佛祖塑像,偷走了里面的不少经卷财宝,万幸的是部分佛经和一颗佛牙被公安局追回。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群无知之辈再次凿开木塔第四层佛祖塑像,把里面残剩的佛经取出并焚毁,烧了一个多小时,大量堪称世界瑰宝的文物化为灰烬! 明成祖朱棣在塔内留下墨宝 自应县木塔创建以来近千年,前来观瞻礼拜者不计其数,包括辽道宗、元英宗、明成祖、明武宗等帝王级人物。明成祖朱棣和明英宗朱祁镇还于此留下了墨宝,应县木塔堪称一座“书法之塔”。 明初,明成祖朱棣亲自五次北征,打击北元残余势力及鞑靼、瓦剌等部。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明成祖率军出师宣化,给予南侵的鞑靼、瓦剌部以有力回击。回京途中,驻跸应州。此时,成祖雄姿英发,挥笔书写了“峻极神工”四字。此匾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五月重装,至今御书“极”字未失原样,而“峻、神、工”三字,已脱落无迹。 应县木塔悬挂于第四层外檐南的一个匾额,上书“天下奇观”四个雄劲大字。笔画苍劲凝重,折转峭拔。 明正德十二年(1517年),鞑靼小王子犯阳和(山西阳高),掠应州。明总兵王勋迎战,被困于应州。明武宗率师援应。十月,两军在应州血战六天,小王子败退。这次决战,给鞑靼一定的打击,从此,边境安宁了几年。第二年七月,为了庆祝应州之捷,明武宗二次来应州,登塔宴赏功臣,踌躇满志,乘兴书写了“天下奇观”四字。借赞美天下少见的木塔景象,抒发个人文治武功的自赏情趣。 悬于木塔第三层外檐南,有一块恰好位于塔身中部的“释迦塔”匾。“释迦塔”三字为金代昭信校尉西京路盐使判官王瓛(huan)所题,此人乃当世的书法大家。 此外,“万古观瞻”匾悬于木塔第一层南门上方檐下,赵体行书,为难得的珍品,据考为“应州知州章弘书”。“天柱地轴”匾悬于第一层外檐南,融柳赵书法为一体,功底深厚,入木三分,为明万历年间进士田蕙书。“永镇金城”匾悬于木塔第一层副阶外檐北面明间,笔画方润整齐,为书法珍品,为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应州知州陆叙钊所书。“天宫高耸”匾悬于木塔第二层外檐正南,风格古雅,乃隶书上品,为清光绪十年(1884年),应州知州所书…… 由此可见,应县木塔不是一泛泛的旅游景点,而是辽文化的具象微缩,是那个时代中原文明的精华荟萃。若不做提前的知识储备,仅以走马观花的旅游者心态匆匆一览,难免大失情趣,岂不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