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张光纬
张光纬,字次民,是无锡人。十四岁时,补选秀才,明朝灭亡,放弃科举,在家教书。五十多岁时,妻子儿子都死了,孤身独处,因此用心研究佛典,自号息庐居士。奉云栖大师的教法,著写文章,都是归向净土。每天课诵佛名上万,并且观佛像。
每晚礼拜佛时,双灯结华,或如珠,或如粟,或如璎珞,如鬘云。一天晚上,左灯忽然现出莲华,有佛盘坐上面,庄严金容,相好具足,良久才消失。张再拜求,愿能再见到瑞相。过了三天,到晚上,左灯上面,现出佛的站立像,右灯上面,也涌现莲华,佛斜坐莲华上,家人都看见了。张受了优婆塞戒,尤其把戒杀作为第一义,一只蚊子一只蚂蚁,都有护念。晚年吃长素,祭祀祖先神灵,都用疏菜水果。饮食没有挑剔,有好吃的,就让给别人。冬夏一顶帽子,二十年不换啊。七十三岁时,自己制定身后丧事的规矩,不受别人的吊唁,不立牌位,殡葬不过七七四十九天。自认为没有操心、没有贪恋、没有瞋怒,安详等待而已。不久往生,有《净土剩言》流行世间。其中念佛说三篇,尤其切合学者。大意是:“经上说‘执持名号,一心不乱’。执持的意思,好像是把捉却不是把捉,儒家所谓‘拳拳服膺’,朱子解释为‘恭敬奉持’就是了。后面说‘弗失’,便是‘不乱’的意思。儒家又说‘顾諟’,朱子解释是常在眼前,就是观佛的意思,也就是‘不乱’的意思。口诵佛名,眼观佛像,耳朵还听自己的声音,声音从舌根流出,禅味愉悦心情,鼻闻香气,这样的念佛,反转六根回向一心,怎么能乱?我现在把念佛,作一方便比喻。看自己的这个心,就如清净宝瓶,佛名如谷米,每字每句,如谷米投到瓶里,一颗一颗接连落下。谷米既没有用尽,瓶也不会装满,不让一粒抛向瓶外。想像这瓶,大小不到一寸,里面却藏有三千大千世界,百亿微尘数的佛,三十六万亿一十一万九千五百同名同号阿弥陀佛,安住在其中。我也与他们俱会一处,游乐坐卧,这才是我安身立命处啊。”又说:“石南和尚偈说‘念佛切莫贪多念,且念一百心不乱。九十九声一念差,捋转数珠都不算。如是一百百至千,从千至万如珠贯。箭射不入刀不侵,百万魔军皆退窜’,我向来念佛,也只是含糊念过。如今才知道须要字字从心里出,还须要字字入心里去。当要念佛时,先要闭目端坐,凝神定虑,不可有一毫杂乱的心、躁动的心、昏沉的心。开口出声,务必使声音从心里发出,心借口传声,呼息调匀声音和谐,不快不慢,字字分明,句句不断。分开就是一字可以作一句,连贯就是百千句就如一句。绵绵密密,从一声直到千万声,从一刻直到十二时辰,不断不续,不缺不漏,时间长了就纯熟了,华开见佛,到时自然应验,决不是骗人。”又说:“念佛的方法,须要同时观想。合眼向着西方,端坐默想,神与形体分离,忽然直向西方去了。渐渐看见树林,以及水鸟,金绳作界线的道路,栏杆交织排列。继续向前,宝池莲花,香台楼阁,种种景像都在眼前。分明如来现身一丈六,观音菩萨在左边,势至菩萨在右边,眉间放光,垂手接引。我和大海众,同在光中,随着接引向上,礼拜佛足悲切诚恳。这时忽然见到佛的金掌按摸我的头顶,甘露水洒在我的身上,心中豁然开朗,得到大安稳。徐徐地返回神识,好像出定一样。在那世界中,每天游一遍,往生的路熟悉,到时候就不迷了。愿把这方法告诉所有念佛人,须知要心念,不只是口念,入了这门道,离佛就不远了。”(《净土剩言》)清袁列星
袁列星,字垣三,是昆山人。曾经住在杭州西溪,因此自号西溪居士。十五岁时,学习科举业。有一天,听到外祖母念诵《金刚经》中无四相的句子,就有触动。后来遇见悦山禅师,参禅向上,越来越精进。这时白嵩老人从雪峰山来昆山,袁星再三请教,一听就明白,于是得到印可。然后袁的道风传播越来越广,随机接引,慧辩没有妨碍,提倡一乘法,并且宏扬净土。当时同辈中人好修仙术,又羡慕枯禅,多有不信净土的。袁劝解说:“净土法门,圆通广大,我向来密修密证,不敢轻易对人说,不是隐秘不说啊。时节没有到,恐怕说了没用罢了。诸佛的甚深法藏,二乘声闻辟支佛听了,尚且不信,因为他们住在涅槃清净中,已经证到神通妙用,不知净土大庄严海,处处现成。所以诸佛呵斥二乘是邪,说他们堕入无为坑,喝了三昧酒。可叹今天的禅人,还没有能到涅槃清净二乘的境界,便空腹高心(狂妄自大),没有得到却说得到,没有证到却说证到,在六根未动时,认著一个光影,以为就是悟了,随便莽莽撞撞,呵斥净土,真是可以怜悯。就是那真正大彻大悟,摸到娘生的鼻孔(禅机语指本来面目),还能逃得出常寂光净土吗?又说‘知道这般事,便拨向一边去’,密云圆悟老人说:‘你要拨向哪一边?真正痴人面前不可说梦啊。’古大德说:‘现今的修禅人,以为透过法身就是极致,不知透过去后又干什么?假如透过去后有什么消息,也是有病。’真实的语言,应当痛切的反省。现今的修禅人,尚且脱不出微细的所知魔(理障),反倒认为修净土的是愚痴,也太颠倒了。要知道尽虚空有十法界,净土是第一法界,所以九法界同归净土。但是从修净土来说,人道是比较容易的。因为地狱、饿鬼,众多的痛苦煎熬逼迫,并不知道有佛的名字。诸佛天天用威神法力,清净光明,哀怜救护它们,但它们如聋子瞎子,一点不知道啊。一旦恶业消尽心窍打开,一听到佛名,地狱、饿鬼,立刻变成清凉法界了。畜生痴迷无知,阿修罗的瞋恨如烈火一般强盛,很难看到慈光。而最不肯修净土的,尤其莫如天仙道了。他不是不知净土的美妙啊,但是他已经得到神通妙用,飞腾变化,出入有无,也能放出金光,幻化出各种菩萨形象,幻化出种种庄严胜境,以为净土的乐,不过如此,而不知他落入了幻识啊。都是自己的精气神团聚变幻的,我佛所呵斥的不修正觉,不是无为法,果报完了还会堕入轮回的啊。我们本来一切现成,天旋地转,不用安排,更没有别的东西,并不是修炼而成的。若说修炼而成,都是魔说。我先前说的不生不灭,只有不生才有不灭,若是修炼而成,就是有生,那没有不灭的啊。元精元气,超不出元神的范围,所谓元神,就是识的别名啊。大丈夫要恢复本来面目,正要洗净神识,斩断命根,却怎么反倒修成一个神识,越来越坚固,难以拔掉。长久下去,内力衰败,就有等不到劫火时而先毁坏了。纵然能坚持牢固,劫火一到,还是同归于尽。因为劫火不但破坏有形的东西,也能破坏无形的东西。不要自我安慰说:‘我的道法如虚空一样,永远不能坏啊。’须知虚空也是神识幻化出来的,无上道眼才能看破。天仙现出种种胜境,毕竟不十分光明,不十分正大。哪里像净土的一切如来,共同光明遍照,一切菩萨声闻,共同光明遍照,一切水鸟树林华香音乐,共同光明遍照。在一毫毛的尖端处,建立宝王(佛)刹土,坐在微尘里,转妙法轮,不是天仙法界可以比拟那万分之一的啊。真的能深信净土,专注并实行,就已经超过百亿天仙了。倘若还不能断除学仙的念头,这是没弄明白大小的分别啊。因为净土法门,是一切圣贤的归宿地啊。能生净土,福慧双足,再来返回娑婆世界,遇仙度仙,遇魔度魔,遇人度人,遇鬼度鬼,遇恩度恩,遇仇度仇,才是大丈夫的事业。您现今决定信修净土,永不退转,池中莲华,便已经舒展枝条吐露芬芳,一切诸佛光明,塞满你的眼睛,一切法音,塞满你的耳朵,一切妙典,塞满你的心窍,一切妙香妙味,塞满你的口鼻。这样的加护,一丝不露在六根外,胜境都绝藏你的心,便是一尊古佛了。还有不是天地都归向,仙魔都度脱的吗?”康熙五十九年二月,袁在宝树庵往生,享年六十二岁。门人编辑他的语录,就是《西溪居士集》。(《西溪集》)
清皇甫士坊
皇甫士坊,字子仪,是钱塘人,世代行医。皇甫少年读《龙舒居士净土文》,深受触动。与思齐大师成为世外的好友,专修净业。平常作有净土诗,累积一百多首,现今记录那尤其切要的。一首是:“大哉净土门,至简亦至易。持名愿往生,无人不果遂。凡夫根器薄,辗转生疑贰。自疑积习深,宿业难捐弃。复虑念力微,胜境莫能致。不知无始来,罪性本虚伪。但能持佛名,速灭生死罪。如风扫云雾,如灯除暗昧。云暗本非真,心空涤陈秽。况此万德名,感应难思议。如石性本沉,得舟终不坠。如人犯官刑,皇恩能赦庇。佛力妙难思,自力亦奇异。勿谓念力微,念力必如意。念比金石坚,念比锋刃利。念西决生西,念佛佛必至。先圣有格言,匹夫难夺志。”一首是:“二乘见偏空,执理而废事。遂谓无净土,心净即土义。不知心与土,非一亦非二。诸土唯心生,一心众土备。极乐心之净,娑婆心之秽。极乐是虚名,娑婆亦应伪。爱重生娑婆,念专自西去。净秽既生心,土亦随所与。譬如一轮月,映入诸水内。水清月自明,水浊月晦昧。月比本来心,水比诸世界。一心含万刹,莫作有无解。无实亦无虚,事理两无诖。”又作《十二时颂》,说:“平旦寅,常时佛课在陵晨。一刻工夫十声号,能超生死出沉沦。希有法,妙难论,往生全以信为因。君能听受无疑惑,便是多生受记人。日出卯,朝露易晞人易老。试将亲友细寻思,眼前多少埋芳草。要修行,须及早,一寸光阴无价宝。闲时不肯念弥陀,直待临终空懊恼。日高辰,人世迁居必择邻。莫向人天求福报,寿终难免再沉沦。生忉利,作转轮,暂时快乐未为真。劝君念佛求西去,永作逍遥自在人。禺中巳,食时处处炊烟起。自餐饱饭自充饥,自己修持了生死。子忆娘,母忆子,到底工夫全在己。拌舍身心见愿王,十万余程近如咫。日南午,佛日当空目不睹。一条直路少人行,反向长途受辛苦。不谈禅,不挥尘,念念弥陀常作主。虽然身未出娑婆,栖神已在莲华土。日昳未,六蛇共室真堪畏。出没阎浮是几遭,多生还不分泾渭。猛回头,涤尘胃,人命无常须不讳。死字常将挂在眉,才觉西方有滋味。晡时申,叹息人身似转轮。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休错过,莫因循,几多戴角与披鳞。千佛慈悲难救度,尘沙劫数自沉沦。日落酉,返照余光不悠久。堪笑愚人顾目前,死生大事君知否。臭钱财,闲茶酒,赚得凡夫终日走。波波不暇念弥陀,腊月到来空束手。黄昏戌,一盏孤灯明夜室。上床别了袜和鞋,魂梦冥冥黑如漆。叹人身,容易失,要出轮回须念佛。无边罪障一时消,佛光皎似千轮日。人定亥,富贵功名不常在。枕上黄粱梦未醒,痴情犹自忧千载。略因循,成懈怠,一息不来穷劫悔。孤负西方老愿王,遥垂金臂恩如海。夜半子,净秽相形分彼此。不是娑婆苦折磨,谁肯灰心厌生死。既厌离,要知止,黄金地上乐无比。眼前烦恼为谁来,都是西方促装使。鸡鸣丑,君愿往生谁掣肘。烦恼场中正好修,念佛须教心应口。离是非,无可否,凡事随缘我何有。但看莲华不陆生,结根偏在泥中藕。后不详其终。”(《儒斋净土诗》)
清罗允枚
罗允枚,是太仓人。父亲梦见一僧人请求寄住,天亮后,罗允枚出生了。四五岁时,罗还能记得前生的事,有一天,绕着柱子走,因头晕仆倒在地,从此后就忘了前世的记忆。长大后,因为多病,放弃科举业,参访檗岩老人,了悟向上的事,又回心净土。康熙四十年秋,罗病的很重,忽然听到空中有声音说:“胜莲居士,还剩有寿命一纪(十二年)。”他的病顿时就好了,因此自号胜莲。当时州里人很少有人知道修净业,罗首先提倡建念佛社三四处,念佛的莲风大兴振作。五十二年秋天,罗的病又发作,人们担忧,罗绝不介意。一天晚上,梦见神告诉他说:“你劝人修净业,功德很大,现今延长你的寿命了。”罗生性慈善,凡是放生、育婴、赈饥等善事,都乐意成就。七十一岁时,当年六月二日,告别所有亲友说:“将在初六日离世。”到期,沐浴端坐,说偈语:“七十一年,拖著皮袋。今日撇下,何等自在。”说完偈语,就寂静了。接着,家人哭唤不止,罗忽然睁眼说:“连累我再延迟七天。”十四日晨起,说:“今天我一定走了,赶紧请乾行长老,和道友某某,来助我念佛。”众人来,唱念佛名号,到了辰时,忽然惊喜地说:“大士来了。”合掌向着西方,称念佛号往生了。(《周安士文稿》)
清周梦颜(王孟邻、余鹤亭)
周梦颜,一名思仁,字安士,是昆山的秀才。博览通达经藏,深信净土法门,自号怀西居士。曾经因为众生造无量罪,唯有淫杀二业,实际占了大半,因此著作戒杀戒淫二书。那戒杀的书,名叫《万善先资》,言语多是恳切深痛。说自己每当路过一切神祠,必定祝愿说:“只愿尊神,发出世的心,不要接受血肉祭祀,一心常念阿弥陀佛,求生净土。思仁从今二十四岁起,直到寿尽,中间若杀一小鱼虾,甚至家中眷属,若有一人伤害一蚊蚁,只愿尊神纠正或惩罚,用迅雷击碎我著作的书板。思仁从今二十四岁起,直到寿尽,临到河边见鱼,仰面向天见鸟,不想着救度,反而萌生杀机,也同这个誓愿的结果一样。思仁从今二十四岁起,直到寿尽,若是在梦寐中,见人杀生,不能至心称念佛名号,发救度的心,反而欢喜赞成那事,也同这个誓愿的结果一样。”他的戒淫书,名叫《欲海回狂》。劝所有淫欲的人:“先观察胎狱,明白种种的苦,这是止息淫欲的原始方便。其次观察这身体,各种虫类聚集,宛转游走,吃人的脑髓,这是初讲不净的方便。再其次观察男女脓血涕泪口水,充满恶心的液体,犹如肮脏的茅厕,粪便集中处,这是止息淫欲的对治方便。再其次想像死人正直挺挺的仰卧,寒冰彻骨,黄水流出,臭不可闻,遍体生蛆,处处钻洞乱咬,皮肉渐渐吃光,骨节暴露纵横,甚至坟墓破坏朽骨冒出,人兽践踏,而我这个身体,最终也是如此。再其次念《法华经》所说的因缘,‘生相灭相,与不生灭’,这是断淫欲根源的方便。再其次观想自身在极乐世界,七宝池内,莲华之中,莲华开合,见阿弥陀佛坐宝莲华,以及种种的庄严瑞相,也见自身礼拜供养佛。这样观想时,发愿往生极乐世界,永远脱离淫欲的陷井,这是究竟解脱的方便。”又曾经编辑《西归直指》四卷。乾隆四年正月,与家人诀别,说是将要回归西方净土。家人请他用香汤沐浴。周推却说:“我香汤沐浴很久了。”谈笑着就往生了,异香浓郁充满一室,享年八十四岁。当初有叫王孟邻的,与周有交往,当年十一月初一,对周说:“十七日是弥陀圣诞,我要走了。”到十六日,问周:“如何决定能往生净土?”周说:“应当在念佛时,发四宏誓愿,那就是净因坚固,决没有退转。”王以为对。十七日,念佛坐着往生了,容颜不变。又有叫余鹤亭的,看了周写的书,充满喜悦,因而去向周问往生的要诀。周为他指示法要,余欢喜奉行。不久,余告别所有亲友,遗留下偈语就往生了。(《欲海回狂》,《万善先资》,《安士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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