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目似与佛教毫不相干,但是我仍希望提出来一谈,因为我认为今日的世界,一切都不能孤立,任何事物都有直接或间接的关係或者波及影响。我认为若要谈向世界弘扬佛教,就不能昧于外界的情形,我们不能只是关起门来唸佛经,外面的事完全不闻不知,不理是可以的,不知则似乎并不适当,如果我们多瞭解一点西方社会的风气与情形,或者就如良医之望问而后便于诊治施汤用药,而更方便于传播佛教思想与真理吧!
我本来老早就想写这一篇,因为搬家忙碌,好几个月都未能动笔,而心中又总觉得机绿未到,总要等到那一件轰动震骇全球的惨桉发生以后才好凑在一起谈,现在果然它已经发生了,悲惨得佛子垂泪难禁,这是早已在意料之中的事,并非什么先知前知。远在一九七三年,已经有三藩市的「新西方报」New West提出警告,指出「人民神庙教」迟早要闯出巨祸,因为已经有记者报导人民神庙教教主詹锺士行为乖戾已经离经叛道,举行过几次集体服毒演习,每一次都令手下预先通知教徒说:只是教主试验信心的一种仪式,并无投置毒药在汽水之内。教徒就都欣然饮服以示信心忠坚,每次都未中毒死去,教徒也就习惯这种集体服毒仪式了,假如教徒不是听惯了「狼来了」,或者这一次不会有九百十二人同罹此难吧?是的,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有人提出警告说,终有一天会发生真正的集体毒杀桉,但是并没有注意这家报纸的警告,美国政府亦难辞疏忽之咎。美国的自由社会自有其自由之优点,但是自由之过分极端发展,到了今日妖教邪教大肆惑众酿祸之地步,亦未尝不是过分自由之缺点。
在美国与加拿大,冒充是基督教而实际上并非传佈基督教义的邪教不知多少,初来美的人,每每不知不察,难分真假,就是生长在美加的人,亦往往无法分辨孰是真正基督教会?何者是冒充?除了有不少假耶稣之名来传佈违反基督的道理之徒,也还有不少冒充是佛教而乱传诡秘荒唐的,我们不可不小心观察,就冒冒然然前往参加。下面我略尽所知一一提出。
詹锺士的人民神庙教事件,反映出美国的社会青年甚至中年人的人生观思想苦闷徬徨的一斑,无论是从宗教或社会学观点来看,都是值得讨论的,专家可以为此着论数百万字,就是非专家如我,亦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度物慾社会过分发展而引起的文明逆流。在极端的物质享受社会如美国与加拿大,许多人的精神都已经麻木于物质享受;神经衰弱于物与慾的放纵与追求,资本家的操纵与生活享受的追求,与勾心斗角倾轧,机械化、按钮化与电脑化的一切,使人的价值与地位每况愈下,大鱼吃小鱼的弱肉强食经济社会,自私自利与贪婪无厌,残酷无情的冷漠人间,紧张竞存的工业制度,从二次世界大战历经韩战、越战以至当前多处战火危机,美苏核子武器的竞争,杀人利器的越来越可怕,氢弹、激光、死光、细菌战争,巨大企业的暴利,贫着更贫,种族的仇恨,清教徒若干世纪以来的伪善规律馀绪,社会的缺乏安全感,缺乏保护,缺乏保健制度,教育费用的日趋昂贵,财富分配的太欠公平,法律的不平等,社会阶级的不平等,人为的不公正与歧视,……这些种种难以胜数的美国、加拿大的社会心理背景因素,都是逐渐形成今天的世纪末疯狂妄为风气的原因。人类就如北方冻土tundra地带的旅鼠,谁都是领导,谁也都不是领导,实际上是由各人心中的自我ego自己领导,个别地盲目奔驰,汇成成亿成万,不断向前奔驰,永远在追寻,却并不知道追寻的是什么,这成亿成万的旅鼠之群,奔过万重山头,越过千百原野,永远找不到满足,永远没有快乐幸福,自己也不知奔向何处,终于在迷惘徬徨之中一一蹈海而死,尸盖波涛,而始终都只是陷于半意识或下意识之中。人类就是旅鼠,疯狂昏迷自我麻醉,奔向毁灭,或者这正可作为今日西方社会的写照吧!
詹锺士出生于一九三一年,正届美国首次经济不景气时代,惨桉发生于当前的美国经济新不景气时代,他的死亡亦并非一个疯狂世纪的结束,西方不知道尚有多少个应运而生应运而长的詹锺士!西方亦尚不知有多少千千万万个盲目崇拜詹锺士的反叛社会者,他们不满于现实,他们在徬徨黑暗中乱撞乱摸索,只要看见一点枯骨燐火,亦误认为可以照亮他们生命前途的明灯,而盲目追随,他们要逃避当前的社会,他们自以为已经坚强反抗传统,其实是懦弱逃避,其实是疲乏无力,他们已经麻木软弱得不愿自己找寻真正的明灯。他们不愿自救,而软弱怯懦地幻想出会有一个救世主来拯救他们,让他们可以不必再思想,不必再挣扎,就像婴儿被有力的父亲抱持一般,被他们心目中的救主抱往再无痛苦的天堂。受了数千年的中东原始宗教等待教主的观念所催眠支配的西方人,在心理上是弱者,极其懦弱与懒惰,只想做儿童,等待爸爸来提携,他们就一切都可以不必再操心。这一点和东方的佛教观念自救自助全不相同,佛心存接引,但也要人自己努力才行,基督教有部分人士亦接近此种观念。不幸西方社会士毕竟是心理依赖者多,或者这可以解释为何竟会有数千人盲目追随詹锺士之流,而误认詹锺士等人是基督再世,以为把自己一切都交给这些「弥塞亚」,就得到解救了。
我无意将詹锺士与真正的基督教相提并论,基督教教义自有其不朽之真理,在许多方面与佛教相近,例如博爱济世观念就是,两教其实是友教,而非如若干人士之互视为敌教,两教的血缘关係,是可以写成千百万字的专门研究报告,并非我硬要拉关係,有许多历史资料与事实可以作为参考推断,我常主张两教人士,应该互相友好互相尊重。我自己对于基督教十分尊敬,这里所讲的只是詹锺士式的伪冒基督教,而且纯从心理观点来分析,并无非议基督教真义之意,至于我提到中东原始宗教之等待教主观念,确是事实,乃是中东五六千年来的普遍心理自然趋势,我并非指责基督教,可说前者是心理上的求,后者是应运而生的供,是两回事。
詹锺士出生在一个贫穷家庭,父亲是一个跛足的半工铁路工人,职业不稳定,收入少,脾气暴躁,而且是个「三K」党人,仇视黑人。詹锺士的母亲是个鬱鬱不得志的女子,常梦想到非洲去研究人类学,而同时是个自命为极其虔诚的基督徒美国监理教会会友,她从一开头就灌输给儿子一种奇怪的观念,对他说是救世主的再临。我手头没有足够资料可以妄说这位太太是否会经以圣母玛利亚自居?但是根据我所得的美联社三週来断续的电稿报导,可以想见这位老太太的「自我」极强,或者已经到达一种自我欺骗信以为真的地步,若说她是真正虔诚的基督徒,毋宁说是她的自我与野心的化装出现,转而产生一种自封神圣的心理狂妄症,深信她所生之子就是弥赛亚,而且一直灌输给儿子这种虚荣思想,实在并非真正意图救世,不过是希特勒一类妄想症之另一形式。从詹锺士故乡印地安那州莲镇的父老的回忆谈话片段,可以总结这种印象。詹锺士自小就在要求苛严的教规下,被母亲错误灌输以救世主尊荣自居的家庭教育,这一父一母两者各有偏差的家庭影响,构成詹锺士从小阴鬱的个性,而又有强烈自卑感演变的神我领袖慾,他常常在与小朋友游戏之中扮演救世主,发施号令,但所讲述均与基督教义无关,除了他只是窃用基督名字之外。
在印地安那波里大学成绩欠佳退学的詹锺士,终于在数年后在毕勒大学拿到教育博士学位,与他在中学时代在医院做「勤务员」orderly而认识女友结婚。在美国的医院勤务员工作是极其令人自卑的低下工作,并非一个医务专业员,亦非一个护理助手,只是一个专门照顾男性病人洗浴上厕通便洗肠之类工作的僕役,这种工作于从小养成狂妄自我的詹锺士的心理影响,是更加促成他对于母教「弥赛亚」梦想之实现更加迫切。
除了他幼时例行上教堂主日学之外,他对于基督教实在并无很深的认识,亦无甚关係,从未研读神学的詹锺士突然在一九五五年在印地安那波里市开设「人民神庙」佈道,他自称教会之全名为「基督教人民神庙」,其实与基督教监理会或任何支派均无关係,亦从未被基督教承认过,我叨叨描述詹锺士,乃是因为要反映美国的社会之一斑,同时作为本文后面要提及的一丘之貉的冒充佛教的一个教派,两者虽冒充不同,情形却大同小异。
詹锺土佈道初期,以不分种族一律平等为号召,一口气收养了八个各种族孤儿,又设立一个施汤厨房(相当于中国的慈善施粥厂)施食赠衣,黑人贫民从者甚众,他亦渐渐获得当地社会信任,帮助甚多,詹锺士其时野心尚未显露,佈道仍以圣经为依据,未有离经叛道之表现。他善于经营,利用教友捐款开设了戏院旅馆,盈馀悉用作济贫,因而誉声鹊起,一九六一年,竟被印地安那波里市推选为「人权委员」。
当时之詹锺士态度慈善虔诚友善和蔼,而且他有两样天赋特徵,声音低沉富于男性魅力,两眼具有催眠力量,使很多人为之感动折服,不少人捐献金钱,甚至有人捐出家产来追随他。一九六七年,詹锺士以悲天悯人之声调在电台上预报是七月十五日世界毁灭。他的预言并未灵验,他辩称係由于他及教友虔诚祷告得使世界免于灾难,由于他十二年中对公益表现甚佳,倒也无人因一次预言不确而责难他,而世上不时有人自称先知预言毁灭日期,世人也早已司空见惯。
詹锺士其实从一九六五年开始,已经叛离圣经,是年他不止一次抨击基督教圣经新约的童贞玛利亚感受圣灵之说,他在一次佈道会中发怒将圣经抛掷于地面,而且不再自称为「基督的使者」,而改为自称「基督再世」。现在已经传播至四十二个国家的「统一教」教主南韩人文鲜明亦自称是「上帝特使」「基督再世」来拯救美国青年一代,美国不少青年被他吸追随,如痴如醉,统一教在美国的财产上亿元计算,文鲜明佈道之时,只讲韩文,由译员译成英文,讲来讲去,就是「上帝就是爱」、「爱就是中心」、「必须奉献才能上天国」那一套,亦并未接触到基督教教义多少,文鲜明亦从未受过基督教洗礼或授与神职,甚至于并未为基督教所承认,文鲜明之疲劳轰炸式的闭目演讲,居然讲一句,未得翻译,会场听众就欢呼「万岁」一句。我亲自看到他在电视上的佈道大会现况。实在很难相信,怎么他就这样使美国与西方青年入迷,青年为他放弃学业前途,追随他,不分日夜在街头佈「道」,覆述那几句口头禅,少年逃离家庭,为他挨家逐户去卖巧克力糖果,全美每天至少有五万人为他工作,所得都捐给他,加拿大多伦多一个廿六岁大学硕士亦去三藩市追随他,放弃了职业,被其父母与一位做国会议员的舅父赴美劝他返加之后,他居然向法庭告了状,指控父母干涉他的宗教信仰自由。
詹锺士也罢,文鲜明也罢,前一个用具有催眠力量的眼睛逼视,后一个闭目唸唸有词,各有千秋,都使美国青年如痴如醉,也不管他们讲的是什么道,什么内容,只要看见詹锺士或文鲜明,青年们就疯狂拥护了。一场所谓佈道大会,十万八万青年狂喊欢呼,装模作样祷告,实在无甚差别于另一些青年之疯狂着迷拥护「滚石乐手」,与前一辈之着迷「披头四」或「猫王」,都是盲目的崇拜偶像。青年们在迷失徬徨之中,在对人生无望绝望之中,又要找寻麻醉刺激,又要寄託希望于幻想中的「超人」「万能」的偶像领导者。在上几代的崇拜英雄慾,今日已转位为崇拜幻想中的十全十美偶像,于是乎一个当年只有十四岁的印度痴胖男孩,就在成人安排之下,突然成为「耶稣的弟弟」。成了所过之处万人膜拜的「先知」祖师Curu,这个少年十六岁之时已因此成为千万富翁,仍爱吃冰淇淋及玩弹珠的「祖师」,前年来访加拿大温哥华(不是美国的温哥华,北美洲一共有三个温哥华),租借了温哥华佛教会佈道,倒是一个顶奇怪的宗教合作,那个佛教会是由日侨主持的,平时讲佛经亦用日文,会场冷落,但是「耶稣的弟弟」借场那天,居然来了数千人,都是青少年。「耶稣的弟弟」刚现身还未开讲,会场就纷纷下跪膜拜了,「耶稣的弟弟」口齿并不伶俐,讲了一段不知所云:自称是耶稣的弟弟,那是上帝之次子,又是释迦牟尼的堂弟,他又有份创造宇宙,若就「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来说,或者就佛家看法,当然可以视世人皆为骨肉兄弟,但是「小祖师爷」似乎别出心裁,讲完就倣天主教教宗之祝福众人,然后接受大批献花,大模大样登上豪华汽车,那数千人跪倒路边叩头相送。
那些天不怕地不怕胡闹到极点的美加许多青少年,竟喜欢崇拜这一类梦幻的偶像,可以理喻可以了解吗?从心理学观点来看,他们只是在崇拜他们自己的自我,那些偶像是他们的幻想自我的寄託所在象徵。正如我曾经讲过的,不妨再覆述一次,这一代人类很多陷溺于自设的漩涡里,失望绝望,恐惧惊慌,贪婪多慾,难捨难弃,自我太高,忧虑太多,放不下的太多。一下子天堂一下子地狱,悲哀、沮丧、徬徨、迷失、颓废……总要抓住一点什么来避免没顶,伸手乱挑,抓到了一片羽毛也当作是浮木慈航,于是全身全心以赴,寄望于他力而不求自力,于是从偶像的形象产生自我麻醉之满足,其情形与吸食印度大麻或魔幻野菌,以获得逃避现实之麻醉境界差不多,而并非具有理性及哲学的信仰。
当然也有些西方青年追求另一种心灵庇安之所,各适其所,不能一竹篙打翻一船人,我不是指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我见到有不少智识高深的美国及欧西青年潜心研究哲理或佛理,他们不少甚至于放弃个人名利前途来出家为僧,深研佛学,不求闻达不肯譁众,更不肯接受任何餽赠,有些则潜心翻译佛典,注解经文,志行高洁,令人敬仰。另有许多则专心研究各种科学与学理,辛勤不懈,成为西方文明的酿蜜之蜂,一点一滴,延续发扬。本文谈的是美国与加拿大一般社会情形与心理,并无以偏概全之意;不过就一般而言:美加的社会心理是疲乏的、萎靡不振的、颓废的、道德崩溃的、醉生梦死的、仇恨的、残忍的,人们都太懒惰于探究精神与哲学领域。西方最风行的汉堡式牛肉夹心麵包,又简单又便捷,煎得焦香,涂些酸辣辣的酱,加两片酸甜小黄瓜,人们就都说好吃便宜,趋之若骛了,只要不费脑筋,不用自己动手做,即买现吃,是牛肉哩!哪知全是些屠坊的剩馀残肉碎所绞成的废物?西方一般懒惰的青年,就这样地去享受他们误认是美好的垃圾了。
有一些西方青年不满于这些汉堡牛肉麵包式的文化副产品,他们亦在黑暗中摸索找寻,他们已经略有所闻于佛理,但是他们亦太懒于努力深探,很多只是看了三两本可能曲解或误译的「禅」学作品,或者并未真正看懂,或者自己加上主观的看法,就自以为懂得禅学真髓了,于是有不少打着佛禅的幌子,大讲其禅,其内容就等于是学了十分钟的洋人做出的杂碎,不伦不类。在美加,颇有一些自封的青年,拿了一本英文的有关禅学的书就自己传起禅学来,稍微涉猎较多的,就讲得漂亮些,但很多是似是而非的曲解或误解,更多的是不知所云的故弄玄虚的口头禅。还有更多的假託禅意,在十年前的一些「嬉皮士」即是,在现在的新一代已不自称为嬉皮士,他们名目繁多,自称为「禅的儿女」「禅的先知」「禅的探险者」「禅的解放者」「禅的性改革者」多至不可胜数。好像人人都已得「禅」之真传,他们纵慾杂交,交亦託名为「禅」,他们吸用魔菌,亦託名为「禅」,醉卧街头,裸裎海边,亦说是「禅」,打吗啡针、吸大麻烟,也说是「禅」,蓬首垢面囚衣鹑结,狂歌过市,佯狂露体,公开宣淫,兽交无耻,亦说是「禅」。更有甚于上一代之嬉皮士。其实他们之中,没有几个知道什么是禅,他们大多数只是认为「禅」字有时代性吸引力,甚为时髦,就乱喊一番禅,跑到十字路口去或爬到高楼顶上去,盘腿打坐,作暝目坐禅状,炫奇钓誉,诡秘聚众,终不外是为了财或纵慾寻找刺激。追随这些零零星星的「假禅」帮派的西方青年,为数亦不在少数。幸而他们大多数仍无具有规模如詹锺士之组织,只有少数闯过大祸,当年教唆女徒乱刀七十馀刀插死女星莎拉泰一桉,主谋者的孟森,披髮及屑,满腮大鬍子,既讲基督耶稣,又讲上帝,同时又趺坐参禅,讲些无人能懂的似是而非「禅」理,一双慾眼咄咄逼视,催眠了徒众,为他去乱刀杀死怀孕的女星及男友数人,就是一例,该位女星之夫大导演波兰斯基(导「魔鬼怪婴」「唐人街」两片)因诱姦未成年女孩而被控告,逃往法国,波兰斯基夫妇来往的都是孟森一类的妖魔,波氏却也自称学禅!令人气结。
不久之前,加拿大CBC电视揭发文鲜明伪冒基督教向加国进军的报导。影片中偷摄得「统一教」夜以继日疲劳轰炸式的将被其骗入教的人士「洗脑」,到了后来,教徒已经失去了自己思想的自由与能力,变成绝对听从教主文鲜明一言一语命令之极端忠心的科学怪人,一切都唯命是从,身心财产,一切都奉献给自称「耶稣再世」来拯救美国青年的文鲜明。美国电视与各大通讯社报章报导的詹士亦是以疲劳轰炸方式洗脑其追随者,使他们完全失去清醒的理智思维,他们完全不用忧虑世务,一切都会有他们的「父」詹锺士担当忧虑为他们打算。詹锺士迁往三藩市之后,积极结交名流权贵,他发动徒众帮助民主党竞选市长。佐治马师孔George Moscone当选市长之后,为酬庸助选之劳而委任詹锺士为三藩市市府房屋主任委员,使詹锺士声望更增。一向倾慕中华文化的马师孔市长,会对笔者讲过他崇拜孔子故此选择译名为马师孔,可惜他对詹锺士认识亦太不够,被他所惑,等到看穿之时将詹锺士革职,已嫌太迟。詹锺士在加州已经形成势力。甚至邀得州长布朗到他的「人民神庙」教堂参加追悼黑人民运领袖马丁路德京医生,甚至于骗得卡特总统夫人罗莎琳写信称讚他,副总统孟岱尔亦被他骗得写信祝贺他的「人民神庙」成就,已故参议员韩福瑞与其他政坛名人很多均被他利用作为宣传招徕,使他声誉之高,一时超越同侪,真正之基督教传教士反而不及他之风头。
詹锺士善于在佈道大会中表演他自称为上帝特赋之治病神能。有一次他当众从一个癌症患者身上取出一隻血淋淋的巨癌,救活了病人,感动得全场十万人流泪,当场向他下跪皈依者达一千馀人,根据现时尚在三藩市任职「人类中心」之珍妮米尔斯小组回忆称:当时追随詹锺士为其亲信之一,亲见那一颗血淋淋的「癌」,其实不过是一隻新鲜的鸡肝,被詹锺士用变把戏方式表演成为「癌」,为什么人们轻信而被此种最低拙的魔术手法所欺骗?只因他名头太大,没有人敢怀疑。都说:有那么几万人追随他,难道人人都是笨瓜?
一九七一年,詹锺士北上西雅图佈道,买电视节目播放,声势之隆,无与伦比。他当场又施展神能医好一个跛足佝偻老人,使其立即可以行走挺腰,不料被观众看穿老人是一个青年化装所扮演,于是全场鼓噪大譁,詹锺士不得不中断佈道,狼狈逃遁。有此情形,应该就有人向政府检举取缔,可是美国各州有各州不同法律,而且对于宗教方面採取绝对不干预态度,加上美国社会心理之病态,你说他是假先知,偏有人就更加相信他,反指你是酸葡萄态度。詹锺士依然到处佈道,甚至顺道北上到加拿大温哥华来,浩浩荡荡,自带乐队、摄影队、歌咏团,数百人在奥利花中学礼堂佈道两晚,温哥华不少青年人被他吸引,一进门,就有詹锺士的亲信手下伪装慕道徒前来问东问西,开场之后,詹锺士就一一点名叫出来听道的若干青年男女名字,叫他们上台,他自称先知,能历历讲出各人的底细家庭,社会为什么轻信此种低劣幼稚之表演?只因为他们心理上懦怯,从小等着期待着先知与弥赛亚。
加州大学心理学家艾格尔Dr.Noman Egger说:美国社会心理逃避现实,逃避成人责任,逃避「自由」,追求婴孩时代那种被父母照顾不必操心的快乐,所以把自己一切都交付给心目中迷信之强人,为他们担负一切忧虑烦恼。我甚然此说。我愿补充几句其说意之未尽,我认为美国社会过分的「自由」,到了放纵恣慾,反而带来了心理上的空虚寂寞与失恃感觉,故此人们要找寻一些组织,要接近一个强人来填补心里的空虚,他们竟徬徨到了饥不择食之地步,别说是羽毛,就是泡沫出现在水面,他们也要抢着抓住。美国社会缺乏社会教育,缺乏家庭伦理,没有人情温暖,故此有那么多人被詹锺士自我宣传为「大同世界」「绝对平等」「绝无歧视」「无憎有爱」的锺士城公社,詹锺士后期又自称是社会主义者,自称他已在圭亚那建立了伊甸园般的人民公社,人人都享有充分自由,无忧无虑,衣食住行,全由公社供给,没有金钱烦恼,没有经济压力,志愿参加生产劳动,不愿亦不勉强,自给自足,歌唱舞蹈,运动娱乐,不分种族,相亲相爱,他说这是真正的共产主义乐园云云。
多少美国人被这些所欺骗,逃避美国的高度神经紧张资本主义剥削社会,以为真正到了天堂,后来的事,那已是众所週知,不必多说了。锺士城初期或者确有些表现,所以骗得那么多人不论贫富,都将身家财产捐献给他,使锺士积聚财产逾亿元,事实上锺士公社是一个奴隶集中营,被詹锺士及其爪牙用特务手段统治鱼肉奴役,詹锺士的律师之一贾利C.Garry说:加州前任司法副厅长司徒恩T.Stoen会经崇拜詹锺士到极点,这位会经是詹锺士之第一把交椅亲信,曾经为詹锺士将大约一千六百万美元骗取之金钱分存于瑞士及其他国家银行,这位首席法律顾问司徒恩无子,竟献妻请詹锺士赐给「救世主」先知神种,生下一个男孩,取名约翰,后来司徒恩叛离,要取回被詹锺士宠携身边之孩子,锺士不准,两人在加州法院大打官司,詹锺士派贾利律师出庭争取,声明是锺士下种所生,锺士败诉,但是并不放走孩子,此次亦死在他尸首旁边。曾经辩护「黑豹党」领袖之大律师贾利说:「詹锺士败诉后变得更暴戾残忍,抓到逃走之教徒,必然毒刑苦役,詹锺士又常自夸一夜御十六女两男。詹锺士的副主教卡弥尔Mike Cartmell年前脱党逃出,此次作证称:詹锺士鞭笞毒打同性恋者,但是自己却又实行同性恋杂交与异性杂交。詹锺士说:只有性慾杂交兽交与乱伦方可彻底破坏剷除家庭制度,达到真正之平等社会,所以纵容手下与教徒集体杂交,甚至叫父母姦淫其子女,詹锺士又诬指耶稣曾经有此种性行为,他说他是耶稣再世,当然知道云云,他的邪说吸引了更多青年。
詹锺士的疯狂,至此已到极点,他下令九百馀众服毒自杀,叫手下爪牙手持机关枪强迫他们自杀,不从则枪杀。詹锺士叫众人「死得有种」,他说「为革命而死就是永生」,他叫众人「先毒死孩子」,眼看徒众一一死去,他却不服毒自杀。因为他已早有计划电召轮船来接应他携带财富逃走,不料手下黑吃黑,开枪把他打死,横尸座下,他临死前狂叫两声:「母亲,母亲,我已尽过力了,我已尽过力了。」
前面如果不研究锺士母亲对他们的教育,或者我们难以明白詹锺士那两句是什么意思。现在就无须多解释了。
我为什么写这么多有关詹锺士的分析?因为我认为我们必须了解西方国家当前的社会病态心理,继而传播佛理;我们亦应探知环境,然后便于决定弘法之方式与步骤,我认为在西方弘法,必须深浅并用,一方面固然要有深奥的佛学思想与经典,来吸收高级知识分子研究与翻译发扬,同时亦要深入浅出之传播,方便一般人士学习与认识,继而逐渐觉悟,信佛自救。所以我不惮烦琐,细谈西方社会心理病态,聊供您参考,在欧美弘法,方式断不能再墨守在东方的保守传统,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欧美社会心中的地狱,正是佛弟子应该进入的地狱之一,我认为我们应深切了解西方社会的病源。至于弘法方式与步骤,岂止一端,也不是我这样不学无术者可妄言。
詹锺士冒充基督教,另一些人冒充「禅」,他们两种人目的不同,号召不同,手段各异,都是些极端自私自利之徒利用西方社会心理病态而获取利益或者满足。可说是群魔乱舞,妖邪处处。加拿大第一大都会蒙特里奥(华侨译满地可,相当于美国之纽约市),有一个廿五六岁白人男子杜珪,四年前突然自称是佛陀释迦牟尼再世,又自称是西藏喇嘛活佛后身,居然在蒙城开设了一家他自称之「如来佛寺」,他居然也开讲什么经典,其实只是几本肤浅的有关「禅学」的初步介绍之英文、法文书,曲解自不待言。他居然也披起大红大黄袈裟,剃光了头,却又在脑后留了一条小小猪尾巴式小辫子,不伦不类。他竟然上殿讲经,在殿上供了一尊他自称之「真佛」,类似婆罗门教神像,烧些印度香,竟亦吸引了数百青年男女徒众,又跪又拜,尊称他为「佛祖」或「活佛」。弄来的财产不少,包括有人送他一座大房子作为寺址,他们女徒男众亦都身披袈裟,剃光了头,颈挂唸珠,都住在寺内。
去年该寺女徒一个个肚子大了,渐渐被人揭发,原来该位自封之活佛教主与男女徒弟都睡在同一房间里,实行杂交,女徒们生下婴儿竟不知是谁经手?事情被加拿大国家广播公司CBC电视揭发出来,特别映出该「寺」全景,并特别访问该位「活佛」,下面是部分对白——
记者问:你怎么成为活佛的呢?
「活佛」瞑目微笑而答:我是释迦牟尼转世。
记者问:你又说是西藏喇嘛再世。
答:两件事是二而一。
问:你到过西藏或中国学佛?
答:没有,不需要去。
问:你受过佛教戒度?
答:没有,不需要!
记者:那怎可妄称是佛?
答:因为我就是佛!
记者:我不明白。
微笑答:你们永不会明白,这是佛理!
记者:外传你们寺内性生活男女不分乱来一气,杂交有如禽兽。
微笑答:那是人生的一部分。
问:佛教容许这样?
答:一切都是空虚的。
这位杜珪「活佛」现在仍在加拿大传他妄称的「佛」法,杂交的性生活吸引了不少青年参加,也没有人去管他。这就是美加过分自由的情形之一。他亦不过是詹锺士的翻版,他发展得很快,听说现在已有数百之众了,他的徒众,包括挺着大肚子的女徒,天天披着红黄袈裟在街头敲着铜钹铜铙传道化缘,唱些不知什么,自称是藏文经文。他们边跳边唱,扭动身体,进几步又退几步,咚咚咚,锵锵锵……。
这就是我们面临的美加社会的众生相之一斑,詹锺士、文鲜明、耶稣再世、「活佛」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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