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有一种追思莫名而来,即使相隔那么久,总是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昨天是因为勾了一幅画。出去了一天,只剩晚上的一点点时间。已经好些日子未画。提笔,练手,临一位古代的人物,上嘴唇蓄着胡须,下巴上留着一截儿向上卷起的山羊胡须。手底下却不自觉地画成了向下垂直内收的形状。
这个样子如此熟悉——我的爷爷就留着这样的胡子。画儿里的人物出自宋代,身间围着宽宽的腰带,腰背后还别着一根木杖。护具下的一只手在托着鹰,另一只手没戴护具,拿着一个环,可能也是鹰的座具。
爷爷在身体好能下地干活的那些年,也时常腰间系着一个布腰。出门时后面别着他常抽的旱烟杆儿,和画儿里别木杖的位置一样。爷爷不养鸟,鹰我再没画。很想把左手拿的环画成一枚戒指……
人生中的第一枚戒指就是爷爷送的,是一枚漂亮的塑料红宝石戒指,我非常喜欢。后来玩儿藏宝游戏埋土里,找不见到哪里去了。小时候常常把东西弄丢。爷爷有一个布的钱包,上面绣着很秀美的花草,我问爷爷,说是奶奶绣的,奶奶很早就离世,我从未见过。我也喜欢那个钱包,觉得很漂亮。问爷爷要,起初不给,说我太小了,拿着就丢了,后来又要,便给了。果然和家里的电工刀等等被我拿出去的东西一样,不超过两三天就丢了。第二枚戒指也是爷爷送的,那是一枚仿金的戒指。我已经快十岁了吧,戴到金黄色变成了红铜色才丢掉。
一直理所应当地享受着爷爷给我的种种关爱和各种零食。从未去感受过,爷爷是怎样一个人,总是问爷爷要东西。别人家园子里种大丽花,花头很大,层次很多。当时看着好稀罕,好漂亮。回家也问爷爷要,让他给我种。爷爷说,没有那个籽儿。我开始不高兴闹情绪,过了些天也就忘了。第二年,院子里长起了几株菊花,有黄色的,有白色的,花瓣层次也很多,叶子细长末稍卷起来的菊,花期很长,可以开很久。还有牵牛花,还有一株没有花的,爷爷说是葡萄,说以后就有葡萄吃啦。冬天,爷爷把葡萄的枝干全部埋在土里,说不然会冻死。不知不觉,一处小小的葡萄苗就长成了一家人都可以在下面乘凉的葡萄架。
爷爷送过我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狗,是我童年的玩伴。养了两个月左右,我妈终于忍不了我动不动把狗抱床上,送人了。不过小狗已经记住了我,认了路找了回来。小狗从此有两个家,时常跑过来找我玩儿。
十岁左右,搬家了,只剩爷爷住老院子。
十三岁时,爷爷去世了……
当时还没有经历过亲人离世,不知道永别是什么滋味。后来想爷爷想去看他,才发觉已无处可看。一晃三十年过去了,经历了更多的聚散离合,有的生,有的死。
学了智慧文化才知道,我们因为因缘和合而诞生,因为因缘和合而相遇,因为因缘消尽而分离……最终各自也会因为因缘消尽,离开这个皮囊,消融于虚空。一辈子,听起来很长很长,过起来却好短好短,弹指一刹那。多么希望能长一点,再长一点,乃至永远啊!可是万事万物的自然规律就是成住坏空,连地球和太阳都毫不例外,在我们看来也许很长很长,就像小虫子和小生物看我们一般,可是在整个宇宙来看,可能也只是弹指一挥间,没有分别。
感恩所有的遇见。原来一切遇见都是最好的,只是我发觉得太晚。从现在开始,珍惜当下的人和物,因为太短暂,短暂到弹指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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