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哈佛是一个神秘的人。
这位剑桥大学毕业生的生命永远定格在 31 岁。去世前一年,他刚刚从英格兰来到新大陆,在波士顿郊外住下来,成为一位牧师。1638 年,一场肺结核夺去了他的生命,而他的遗嘱则被世人永久地记住:
所有藏书,总共320册,一半的财产,总共779英镑。都拿去吧,给剑桥镇上的这座新学院。
1636年,来自英格兰的清教徒们选择了查尔斯河畔一块土地,想建设一座可以和故乡剑桥大学媲美的高等学府。他们把整个小镇命名为剑桥。而剑桥镇上建起的新学院,还没有取好名字。
在当时,779英镑是一笔大钱。又因为约翰·哈佛是一位剑桥毕业生。有人提议用他的名字来命名新学院。1639年,这一提议得到了马萨诸塞殖民地大法庭的批准。“哈佛大学”这个名字第一次被记录在案。
那个时候,努尔哈赤之子皇太极还没率清兵入关;伽利略写下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本书《关于两门新科学的谈话和数学证明》;笛卡尔刚刚创造了解析几何;宋应星正完成了《天工开物》;人类第一次观察记录了金星凌日;而英国资产阶级革命要在一年后才开始;乔治·华盛顿要在140年后才带领这片新大陆上的人民宣告独立。
如果约翰·哈佛来到2012年的哈佛校园里转悠,他一定会奇怪自己的雕像上,左脚的皮鞋鞋尖为什么会被摸得铛亮。原来因为传说摸他的皮鞋尖会给考试带来好运,百余年来学生们已经把皮鞋从古铜色摸成金黄色。更何况全世界慕名而来的游客也都想沾沾仙气。
也或许约翰·哈佛根本不会认出那是自己的雕像,因为雕像上的人根本是假的。1764年哈佛发生过一场大火,把约翰·哈佛最后一张画像也烧成灰烬。1884年,人们想立哈佛的雕像时,找不到参照物。只好找来了1882年级的学生谢尔曼·豪尔做模特。谢尔曼能够担此重任,据说是因为他的祖先是两百年前的哈佛校长莱昂纳德·豪尔。
376年来,剑桥镇上的阳光穿过那些金黄色的银杏叶和红色的枫叶,落在新英格兰风格的红砖褐瓦上,落在书院之间的翠绿草坪上。哈佛大学也从一个宗教意味较浓的学院转为一所世俗的大学,并成为美国乃至全世界精英汇聚的教育殿堂。
作为世界第一名校,哈佛大学培养出了8位美国总统,47位诺贝尔奖得主,34位普利策奖得主,还出过比尔·盖茨、马克·扎克伯格这样的著名辍学生。
什么是哈佛大学精神?这可能是创始人约翰·哈佛也想知道的答案。
没有专业的本科时代
在哈佛大学舍塞尔堂,我见到了来自佛罗里达的华裔女生陈吉诗(Jessica Chen)。
对于她来说,在哈佛的第一个月有些亦真亦幻。2012年,她成为每年进入哈佛的大约2000名本科幸运儿之一。哈佛大学的录取率只有6%,是全球最难考进的大学之一。
这个18岁女生的父亲是在奥兰多佛罗里达大学的金融学教授。陈吉诗从小便显示出过人的数学天赋,成绩一直在高中名列前茅,最终被哈佛、麻省理工、耶鲁和普林斯顿四所大学同时录取。她被哈佛的历史文化和多元化所吸引,不想只是专注在理工类,而波士顿又有金融业方面的优势,所以她最终选择了哈佛。
从选择学校开始,陈吉诗需要思考和比较各方面的优劣,独立做出决定。而一旦进入哈佛,各种选择变得无休无止了。她搬进了本科生宿舍塞尔堂(Thayer Hall)。那是一座建于1870年的老房子,日本王妃和约旦王子当年都曾住在那里,微软现任CEO鲍尔默也是早年入住这里的大一新生,而他的前任比尔·盖茨就住在隔壁的威格斯伍思堂(Wigglesworth Hall)里。大一学生们都会在类似哈利·波特系列电影里的金碧辉煌的大食堂一起用餐。
在第一周里,学校就分配了一名大三学生作为她的个人导师。陈吉诗可以从这位志在从医的印度男生那里学习如何尽快地适应学校。
哈佛的本科生是不分专业的,每个人需要上一些通识课程,然后再从大二下学期开始选择自己的专攻方向。所以,在四年的时间里,哈佛的本科生就都被视为在哈佛学院(Harvard College)读书,就像当年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和约翰·肯尼迪一样。而法学院、肯尼迪学院、商学院等专业方向的学院虽然为本科生提供课程,但实际上只招收研究生。
陈吉诗要面对的是课程选择系统里的各个学院总共数千门课程。她首先要选择第一学期要上的四门课。开学的前两周是所有学生的“shopping Week”,就像超市购物一样到各个老师的课堂试听,然后确定自己的选择。过于热门的课程有时还需要抽签决定。
事实上,在进入哈佛之前,每年6月底开始,大学就会要求新生通过网络进行能力的摸底考试,比如写作、数学、化学、外语等,然后根据考试结果建议每个新生选择什么级别的课程。
最后,陈吉诗的选择让人有些吃惊。四门课中,一门是线性代数分析,这是发挥她的数学长处,用难度极大的数学课程来训练她的思维;一门是心理学入门课,她对心理学很有兴趣,认为即使以后要做金融,除了数学技术之外,心理素质也是非常重要的,她对行为经济学有浓厚的兴趣;一门是希腊与罗马的社会哲学思想,这是必修的通识课之一,培养本科生对各学科的基础认知;最后一门是著名经济学家格利高里·曼昆教的进阶经济学,她想为以后的经济课程打下基础。
“很多教授是非常欢迎你和他们聊天,帮你做出选择。我可以随便走进一个教室去试听。很多高年级学生和个人导师也不遗余力地提供帮助。不过我觉得选课还是要自己觉得有意思,现在不用考虑太多以后的方向。下学期我就想选择一门巴洛克艺术课程。”陈吉诗告诉《外滩画报》记者。
除了学习,还有各类令人眼花缭乱的社团需要选择。哈佛最有名的学生社团叫Final Clubs(最后的俱乐部)。传统的Final Clubs 都是纯男生的类似兄弟会一样的组织,目前共有八个。最古老的坡斯廉俱乐部(Porcellian Club)创立于1791年,前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便是会员之一。1990 年代之后,纯女生的Final Clubs 也兴起了,目前共有五个。
这些俱乐部都以高门槛和私密性著称,也因此成为争议对象。他们通常会在大一新生中发展新会员。从发出邀请到招募的过程叫做“Punch”。和马克· 扎克伯格一起创立Facebook 的哈佛学生爱德华多·萨维林,便曾经接受过“凤凰会”的邀请,2010年的热门影片《社交网络》中便展现了这个过程。
其实这个“Punch”和 Facebook 中的“poke”(戳一下)功能有神似之处。马克·扎克伯格可能就是从中得到启发的。
书院文化
沿着肯尼迪大街走下去,在肯尼迪学院对面,有一座新乔治亚风格的学生宿舍楼,叫科克兰德书院(Kirkland House),是以1810-1828年间的哈佛校长科克兰德命名的。宿舍大门在静谧的小巷上,门口有高大的银杏树。马克·扎克伯格就曾经住在这里的H33房间。
书院系统是在1930年代由时任哈佛校长雅博特·洛厄尔(Abbott Lowe ll)发起的。他想改变当时大部分本科生住在校园外的私人住宅的情况,因为那会加剧学生中的社会分层。而且把学生集中在校园居住有一个好处,便是他们之间可以相互交流。即使是低年级和高年级的学生,不同专业方向的学生,都可以在书院的餐厅随时交流。每个大一新生在宿舍度过第一年之后,就得进入各书院度过余下的本科三年。
在哈佛,每个书院都有自己的文化和传统。以科克兰德为例,由于靠近查尔斯河对岸的哈佛体育场,这里成为哈佛大学运动员们的首选宿舍。另外,享乐主义也是这个书院的传统,每年都有红酒节。
也由于每个书院各具特色,过去大一学生们在每年3月需要自己填报志愿来选择书院。现在这种方式被随机抽签安排取代了,校方的想法是保证每个书院的多元化和选择的公平性,但也有人对随机抽签提出异议。这个书院抽选制度的优劣甚至成为经济学论文的主题。
来自旧金山的华裔大四女生谢易男就住在库里尔书院(Currier House)。约翰·肯尼迪的女儿卡罗琳、华人大提琴家马友友都曾住在这里。而比尔·盖茨和鲍尔默在这里更是院友,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1974年,比尔·盖茨决定从哈佛辍学创业。
或许因为有这个优良传统,谢易男也决定在毕业后不找工作,直接创业。她和哈佛商学院一位博士生合作的网络教育项目,已经在中国拿到了第一轮天使投资,估值120万美元。
“天使投资人徐小平问我要不要像盖茨和扎克伯格一样退学,我笑了笑。可能我现在退学,专心创业,这个项目的估值会更高。不过我想,既然我要做教育,没有哈佛的学位可能有些说不过去吧。不过无论如何,我已经打定主意,毕业后的两年全心投入到创业中,不找其他工作。而且我会把大部分时间放在中国。”谢易男对《外滩画报》记者说。
这位广州移民的女儿是以全额奖学金被哈佛大学录取的。她的父亲曾是《花城》杂志编辑,到美国之后在华人报纸工作,母亲一直做全职家庭主妇。
在哈佛的四年,她选择了国际政治作为自己的方向,并成为《哈佛国际评论》资深编辑,同时参加了学生社团到以色列、韩国、新加坡等地交流,并参与组织了哈佛亚洲国际关系年会。大三时,她到美国驻广州总领馆实习,在那里帮助很多家长和老师解答出国留学的问题。回哈佛之后,她觉得留学信息的需求很大,就在 2012年4月创办了“加码”这个留学信息平台。现在她又决定将这个信息平台扩展到新的教育商业模式,并在今年8月回中国路演之后顺利融资。
“我的父母和其他中国人的父母不太一样。我妈妈从来不过问我的功课。他们很放心,给了我很大的空间去做不同的事情。他们强调的是,决定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好。所以他们虽然知道创业艰难,但也很支持我创业。”谢易男这样解释父母对她毕业即创业的支持。
很多学生都在哈佛收获独立的思想和充足的技能,而他们也敏锐地捕捉着身边的机会。
扎克伯格的 Facebook 就是一个例子,这位计算机天才因为觉得学生选课系统有待改进,就在大二时写了一个叫“课程配对”(Course Match)的程序,让学生们可以在其他学生选课的基础上决定自己的选课,并方便组成学习小组。而现在成为全球最大社交网络的 Facebook,仅仅是源于扎克伯格想设计一个书院里的社交平台,让大家可以去投票哪个女生或男生长得最漂亮。
扎克伯格当年的室友哈西说:“扎克伯格运用自己的创意和技能,去满足哈佛校方无法顾及到的应用需求,最终建成了比大学本身能做的更好的网站。”
2004年,大二学生扎克伯格从哈佛辍学;2011年,扎克伯格带着荣耀回到母校招募员工。当时哈佛大学发言人塔妮亚·狄鲁兹瑞嘉发布消息:我们非常高兴他来此地,整个校园的欢迎气氛显而易见。尽管 Facebook 一开始受到哈佛规章的压制,但最终,哈佛大学鼓励了自己学子的创意。
《哈佛法学评论》编辑部的故事
哈佛大学的校训是真理(Veritas),这个校训来自格言:“与柏拉图为友,与亚里士多德为友,更要与真理为友。”
这揭示了哈佛的独立精神。正所谓“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哈佛的学生一直被鼓励有独立的思辨精神。
从哈佛广场往北走上数百米,便是专属于法学院的小校园了。 入口处有一幢白色的三层小楼,叫做甘内特书院(Gannett House),它是美国乃至全球最重要的法律学术刊物《哈佛法学评论》的编辑部。
一进门,狭小的楼梯间堆放着一堆堆杂志,沿楼梯而上的墙壁上挂满了历届主编的画像。他们当年都是哈佛法学院的学生。
这是一个传统,这份著名学术刊物从1887年创立至今一直是法学院学生所编辑的。学生们掌管了全美各学校法学教授所写论文的“生杀大权”,一百多年来,无论是兰代尔、安曼斯、庞德这样一批久负盛名的教授,还是霍尔姆斯、沃伦、波斯纳这样的大法官,他们能否在《哈佛法学评论》发表论文,都要由80人左右的学生编辑团队决定。
《哈佛法学评论》每年出版8期。每年编辑部都会进行严格的新人招募考试,包括主编和编辑的竞选。1990年,巴拉克·奥巴马竞选成功,成为第一位非洲裔美国人主编。当时他年仅28岁,他的当选甚至引起了媒体的注意。哈佛学生报纸《深红色》(The Crimson)还保留了这样的记载:在胜选演说中,奥巴马说:“很多年轻的黑人朋友,还在饱受毒品、贫穷的折磨。他们不能像我一样拥有这样的机会。”
他当场表示毕业后会继续从事公共领域的工作,比如竞选公职或者创建一个社区服务系统。
现任法学院副院长威廉·阿尔福德(William Alford)向《外滩画报》记者回忆了奥巴马在哈佛的学习时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当时最聪明的一个学生,但他是最努力的一个。因为他出现在很多法学院教授的课堂上。”
在历任主编中,出现了7名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一名哈佛大学校长,以及众多法律资深学者。
哈佛法学院教授卡罗尔·斯泰克(Carol Steiker)回忆了她在1986年当选《哈佛法学评论》主编的情景:“在我当选之前,历史上只有一位女性担任过主编。一开始和我竞争的还有另外9个人。投票的程序是每次淘汰一名候选人,最后剩下的两位候选人都是女生。我很幸运地当选了。”
斯泰克回忆起当主编的情景:“有些法学院教授对自己的论文被学生们修改也不以为然,有时甚至措辞强烈。但这就是我们的传统,我们坚持了100多年。《哈佛法学评论》也有自己的运作基金,这也保证了它的独立性。”
这种独立性也是法学院乃至整个哈佛大学的文化,以至于副院长阿尔福德对“法学院怎么在政府、捐赠者之间保持独立性,不受其影响”这样的问题有点不入语境。他说:“独立是我们的传统,从美国独立战争以来都如此。一个教授如果被政客邀请去参加竞选活动或者担任职务,他要向法学院告假。而且他要分清他做这些事情时的身份,是代表自己而不是法学院。”
“而且任何人也不能递条子来影响我们的学生录取。外部人士推荐信在录取过程中并不是很重要的,最重要的推荐信是来自这个学生的老师。我们的录取委员会有好几个成员,要同时得到他们的认可才能录取。” 阿尔福德如是告诉《外滩画报》记者。同样的评论我们也从肯尼迪政府学院听到。
肯尼迪政府学院的服务全球之梦
进入肯尼迪政府学院是全球志在从事政治、公共政策学习的学生的梦想,也有各国政要及其子女曾在这里就读过。肯尼迪政府学院教授安东尼·赛奇(Anthony Saich)告诉《外滩画报》记者:“与其说政府试图影响我们,不如说我们在影响政府。”
实际上,肯尼迪政府学院也确实成了一个影响全球政坛的学术机构。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前世界银行行长佐利克、墨西哥总统、蒙古总统、新加坡总理李显龙乃至前中国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曾荫权都毕业于这里。
实际上,政府学院于1936年就成立了。1966年,约翰·肯尼迪遇刺之后数年,学院更名为肯尼迪政府学院,为了纪念这位对美国精神影响巨大的总统。在学院们口,我们看到一句肯尼迪的名言:“不要问国家能为你做什么,先问你自己能为国家做什么”。这是哈佛培养精英服务全球社会的理念的集中表达。
“国际政要到肯尼迪学院演讲,都要接受一个规则,即一定要有现场提问环节,而且问题不能事先审查。”赛奇介绍说。
赛奇现在管理一个机构叫“亚瑟全球民主治理与创新中心”(Ash Center for Democratic Governance and Innovation)这个机构在2001年得到了福特基金会5000万美元的捐赠而成立。10年来,亚瑟中心和发展中国家的政府部门合作,培训各国官员。
在中国,亚瑟中心与中组部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合作,每年接受50名局级以上干部在北京和哈佛培训八周时间。10年来他们已经培训了1000名中国官员。
赛奇自己也注意到了来自中国官员的变化:“从10年前培训开始时,中国官员们比较感兴趣的是城市基础建设方面的政策,而现在他们更关注社会环境改革,比如环境、可持续发展和社会政策等。来自不同省份的官员可能就一个问题展开激烈讨论。同时他们对全球事务的谈兴也增加了。这也使我们的课程需要持续改革。而且新来的培训官员的学历更高,至少都是研究生以上,英语也更好。不过他们对美国的政治模式一直都很感兴趣。”
来自堪萨斯州的法学院学生乔丹·巴赫尔(Jordan Baehr)就决定,毕业后不去华尔街寻求一份高薪的律师职业。而是要回美国中西部的家乡做一名诉讼律师,帮助当地有需要的人们。
“在我们家乡,哈佛毕业生的数量是很少的,特别是回家乡效力的更少,所以在当地,我们能发挥的作用更大。”乔丹告诉《外滩画报》记者。他本科毕业于哈佛大学,随后在一个国际组织的印度分部工作,又到北京做了半年的英语老师,随后考取了哈佛法学院读研究生。他承认自己是属于有理想主义色彩的学生之一。朋友们认为他回家乡工作,最好的道路便是像奥巴马一样从底层做起,然后从政,服务于整个国家。
“培养实干家与有成就者”
历史上,哈佛大学一共培养了8位美国总统,从西奥多·罗斯福到富兰克林·罗斯福,从肯尼迪到小布什和奥巴马。今年的美国总统两位候选人罗姆尼和奥巴马,是在哈佛法学院先后毕业的师兄弟。此外还有 47位诺贝尔奖得主毕业于哈佛。
这些璀璨的群星,都曾经在剑桥镇上这片方圆数英里的地方学习生活过,他们在哈佛大院里穿过翠绿的草坪,在绵长的查尔斯河里泛舟,在宏伟的哈佛体育场跑步,在热闹的俱乐部里相遇,在安静的书院里同屋,在那些英式小酒吧里度过共同的夜晚。
每一代学生生活环境可能有些类似,但社会风貌已经发生巨大变化,哈佛也从一个模仿剑桥大学伊曼纽尔学院模式的清教徒学院,发展成为一所万众瞩目的独立、开放、包容的全球性大学。
早期的哈佛是按欧洲自由教育的传统办学的,希腊语和拉丁文一直到19世纪中期还是一位哈佛毕业生取得学位必修的课程。
自1869年,查尔斯·艾略特(Charles Eliot)掌管哈佛以后,哈佛发生了突飞猛进的变化。他首先确立了大学必须为国家服务的理念:“我们首先要孕育出一个独立的,自力更生的,能够帮助、指导并控制自己的民族 我们希望训练出实干家和有成就者,这种人在事业上的成功会非常有益于公众利益,我们对培养无精打采的世界观察者、生活游戏的旁观者和对他人劳动指手画脚的评论者不感兴趣。”
当时正是美国的南北战争结束,国家重新进入高速发展的快车道。大学的转型也要跟上。
艾略特保留了英国学院教育的精华,结合了德国大学的研究生教育模式,不仅有教学职能,还有研究功能,更具有服务功能,这是一种复合型的现代大学发展方向。哈佛校徽上一个小小的变动显示了从神学到入世的办学精神的变化。最早的哈佛校徽上,校训 VERITAS 的七个字母分布在三本打开的书上,上面两本书是向上翻开的,最下面一本书是向下翻开盖住的,象征知识不可能穷尽,人类总有不能认知的世界。而现在,校徽上三本书都向上翻开了。这是一种态度的变化,学校的氛围变得更加积极、自信和入世。
在位40年的艾略特的一大贡献是确立了哈佛的自由选修制。1870年,选修制开始实施。他打破了传统古典教育的垄断局面,让新的适应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各学科源源不断地进入大学的课程体系,并取得了与传统学科同等的地位,使大学接上了“地气”,也便于培养兴趣不同的专业人才。
而接任艾略特的校长洛厄尔,修正了自由选修制中的若干弊病。为了避免过早地专业化,他创立了通识基础课程,培养通才基础上的专才。同时恢复了书院住宿制,并从牛津引入了导师制,让学生之间紧密地学习和生活在一起。自由与集中两种机制,同时成为哈佛血液里的基本要素。“一切选择都是自由的,但所有学生集中学习生活带来的化学作用是非常奇妙的。”在哈佛读了四年的谢易南,回首往事仍深深感受到这两种机制对自身的塑造作用。
的确,在哈佛广场附近漫步,你会感觉到这是一个有魔力和灵气的社区。各个学院、书院错落有致,相距在步行范围之内,它们都有数百年历史。两万名学生生活在这里,书卷气和生活气融汇成哈佛独特的味道。
哈佛的独立性还有一个重要根基,那便是它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捐赠基金(Endowment)。这些基金大多来自校友或者机构捐赠,共有 300 来亿美元之多,相当于冰岛全国每年GDP总值的两倍,也居于全球各大学基金之首。这些基金由专业基金经理打理,以多元化的方式分散投资于各个领域,每年的收益用来负担学校各部门的行政费用,以及发放奖学金。
尽管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中遭受了较大损失,缩水三分之一,但哈佛的捐赠基金在近年来又恢复了元气。充足的基金储备,是哈佛这样的私立大学能够保持其独立性,不受外界力量影响的底气来源。登上哈佛的行政主楼霍利约克中心顶层(Holyoke Center) ,眺望整个剑桥镇。两座高耸入云的教堂依旧香火旺盛,而路面上的绿树红砖,好像三百多年来没有变化过。一座大学如何不让自己埋葬在历史里,而是不断创新孕育出服务社会的璀璨人才,这是可以从哈佛学到的真正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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