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始 (大法儆愚顽)
长安人王胡,忽见已死了好几年的叔父来找他,吓得腿都软了。叔父微微一笑:“不要怕,孩子,我不是来勾你的魂儿的。不过现在得跟我走一趟,叔叔领你去见识见识。”二人便到了地狱。临分手时,叔父对他说:“既然知道了因果报应丝毫不差,就应去师事白足阿练。”
王胡许多天都接连不断地做恶梦,但并未忘记叔父的话,他苦苦寻找,终于找到一位,这便是人称白足和尚的昙始。昙始足白于面,即使赤足蹚水踩泥,也毫无沾染,僧俗都把他看作异人。
晋末,天下大乱,北方匈奴赫连勃勃攻破关中。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兵士们嗜血的本性完全被激发出来,他们手中的刀砍坏一把又换一把,到处是飞溅的鲜血和疯狂的眼睛。一士兵手持利刃向一和尚砍去,忽听“噹”的一声,杀兴正浓的士兵楞了一下,看一看眼前,和尚仍在闭目诵经。又一刀下去,照样被弹回来。士兵惊惶失措,赶忙叫上几个人,将和尚押到赫连勃勃处。赫连听完士兵的述说,忙问:“法师是什么人?”和尚微睁二目。他的目光不是恐惧,而是痛苦,一种眼见生灵涂炭却无可奈何的痛苦。“关中人昙始。”他平静地答道。赫连勃勃倒是吃了一惊:这不是白足和尚么?于是他下令:不许杀害僧人。昙始并不对他感激,他转身就走,目光中仍是那种痛苦的表情。
他隐遁到山林之中,开始修习头陀行,他要舍弃一切贪著,无论是衣服,饮食,还是住处。每天伴着林鸟与溪流,苦苦参悟。
他在等待他的时候。
北魏拓跋焘收复长安,威震关中、洛阳一带。然而,他的时候仍没有到。博陵(今河北安平、深县一带)人崔皓,自幼学习旁门左道,猜忌佛教,他身居相位,深得拓跋焘信任。他和寇天师曾为保住地位将玄高与慧崇法师害死,现在两人又向拓跋焘进言:“陛下,佛法传自外国,本是旁门左道,僧人妖言惑众,侵害百姓利益,还是毁掉为好。”拓跋焘果然听信,在太平七年(公元446年)毁灭佛法。他分派军兵,四处焚烧寺院,抢掠寺庙财物,境内的僧尼,统统令其还俗罢道,有胆敢逃窜者,立即捉回斩首。这样一来,再也听不见唱经诵法的声音,只有寺庙的断壁残垣,在夕阳中沉默,还俗的僧尼每从近旁走过,无不泪水涟涟,掩目而去。然而没有人知道,在幽深的山林中,仍有一僧人在修行,他与尘世隔绝,却时时都在关注着尘世中的一幕幕惨剧。
太平末年,拓跋焘死期已近。昙始知道,是时候了。他手持锡杖再次步入红尘之中。改元庆会那天,拓跋焘正在品酒赏歌,忽听有司禀奏:“有一个僧人,足白于面,从宫门进来了。”拓跋焘大怒:“怎么境内还有僧人?快拉出去,军法从事。”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报:“和尚用刀砍不动。”拓跋焘一脚踢翻来人,亲自拿佩剑去砍。昙始见他砍来,只微微一笑,不躲不闪。拓跋焘使出浑身力气,但砍来砍去,剑落的地方只有布线一样的痕迹。他犯疑了:难道出家人真有法术吗?当时北园中养着老虎,拓跋焘命人将他扔到笼中。老虎潜伏着,始终不敢近前。又将寇天师拉过来,老虎一见便跳过来冲他吼叫不止,天师瘫在了地上。拓跋焘这才相信,佛法尊贵而高妙,黄老之术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他当下请昙始上殿,顶礼膜拜,忏悔自己的过失。昙始便趁机为他说法,自然他知道像拓跋焘这种人根本不可能理解佛法的玄妙道理,内陆只给他讲因果报应,尤其是毁谤佛法的人将如何在地狱中被炸、被锯、被磨,被置于刀山火海,受无休止的折磨,又如何投生做畜牲道,在负重和鞭打与辱骂中度尽一生,又如何堕入更深的一层地狱,如此永远轮回,没有出头之日……,拓跋焘听得通身冒冷汗,惶愧惊惧,一时间染上重病。崔寇二人也陆续患上恶疾。拓跋焘因毁灭佛法都由这两人引起,便将两家诛灭一尽,并下诏国内,恢复佛法。很快拓跋焘死去,其孙拓跋濬继位,佛法才得以大规模弘扬。
昙始大愿已完,便又不知到何处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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